纪淮在电话另一听着被枕的声音和他大梦初醒似的声音，不知哪搭错了，心开始加速。

蒋绥惟的日记停在了那一天，整本日记还剩大半纸张未动，纪淮手指贴着纸张的侧面，将日记本微微弯曲，一张张纸飞快地从她的指腹过。

电话那的声音经过手机听筒的理之后，慵懒又有质：“放假早起，脑被挤。”

来年的日记写的最少。

【八月十二号】：小孩今天生日。

陈逾司睡醒后看手机，总有一自己在批奏章的错觉。

闭还没再睡，电话就打来了。

听见电话那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

初醒的嗓还有哑，有些发，陈逾司把手机拿远了一些，用被掩着嘴咳嗽了一声。

【十二月十七号】：离婚就离婚，到时候你死了, 我就带着你闺女改嫁。

在很靠后的一页上，一个完全区别于前面日记主人隽秀行楷的字迹。

很难让人不赞同的观。

“你什么时候回你大姨家里？”

“你居然会算错。”电话那小声嘀咕。

而掉泪的男人的相了。

纪淮好奇：“恩？你不会还没起床吧？”

【四月十一号】：前两天家里来了个人，通知我把你的衣服和东西都理净。今天我把结婚照烧光了，你的衣服也理掉了。

是外婆煮的银耳桃胶，叫她楼喝一碗。

【十一月四号】：跟我说什么家国大义, 你个混。

是张载被冯友兰命名为横渠四句的名言。

电话那安静了一会：“没有。”

睡婆娑的了床，拎起地上的书包，重新回了被窝。将纪淮拍来的考卷找来，再找到她问的题目，脑还没有清醒，他得也不快。

好一会，电话两都没有在说话，这样打电话的机会不是很多，因为鲜少分开，唯一一次还是国庆的时候，那时候纪淮特别得，整整一个国庆都没有联系陈逾司。

——生当复来归，死当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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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淮端着盛着银耳的小瓷碗站在书桌旁边，外公看见纪淮在看那副字，眸一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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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哥他们来给我外婆拜年的时候，到时候我正好和他们一起回去。”纪淮拿着笔，往后靠在椅上：“你呢？叔叔回家过年了嘛？”

纪淮照陈逾司发来的解题步骤的提示重新改成正确的，有人给她一开始捋清楚之后她能自己写了。

纪淮应声之后过上棉服楼，客厅里还留着墨香味，那是墨独特的味。外公今天写的那副字还摆在那里。

纪淮就像小时候听外婆讲故事一样，听得有兴趣，想到了妈妈日记写过的话，又问：“所以你就同意妈妈嫁给我爸爸了嘛？”

“喂，我看不懂那个换算，你是不是写错了？”

陈逾司收到一张照片，是一锅小火慢炖的银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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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爸第一次来我们家吃饭的时候，我问他怎么决定当警察的。他跟我讲为万世开太平家国怀。”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陈逾司把手从被窝里伸去，摸到了床边的考卷，看了：“恩，算错了。”

这一年就写了不过三天的日记。后年，也不多。

【十二月十七号】：今天在电视上看见拐卖儿童的新闻，有个年纪比你还小的男人在见义勇为中牺牲了。周己清，你要平安。你要把那个跨国拐卖妇女儿童的混抓住, 然后回来再娶我一次。

最后一条日记是纪淮五岁的那年, 落款时间是冬天。

纪淮拿着手机刚想说什么，院里传来外公的声音，纪淮说了再见之后，把电话挂掉了。

笔锋有力，笔势不羁张扬。

外公摇了摇，回忆起往事，笑得慈祥但悲喜掺半：“是你妈妈坏一个，非说什么要报仇。一边在你爸爸那边不肯，一边怕我们不同意，天天在我们这边耳旁风，一天到晚夸你爸爸人好。有人来说亲，比我们还积极的回绝对方，没几天街坊邻居都知我们家有两个姑娘都有着落了。你爸爸又不知，只知你妈妈不肯但又听见风言风语，跑来找你妈，也是个傻小，抱着全家当过来证明自己心之所向。”

恍惚之间她好像看见了隐藏在某一页中的一行字，重新慢慢的找。

“确实。”

但好歹是把题目写来了，将解题步骤拍给纪淮，接着随手把考卷扔到旁边。

纪淮看着上面的只言片语, 大概知她爸妈那时候应该是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