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主事官还在朗声诵读手中账目本，从皇帝到各宗亲王公、世家勋贵再到朝中一众官大臣，竟是各个榜上有名，议政殿中一片鸦雀无声，所有人背上都在渗冷汗，有官员试图上前打断让那主事官闭嘴，那人却仿佛无知无觉，只要乾明帝不声，就不停歇地往念，誓要将那厚厚几叠账本全念完。

车在街边停，人去买东西，谢朝渊推开半面车窗，心不在焉朝外看，眸光忽地一顿，沉声吩咐车外侍卫：“前边街角，有人鬼鬼祟祟盯着这边，看着像是跟了许久了，过去将人抓了审问清楚。”

一场大朝会结束已经过了辰时，且不提乾明帝如何雷霆震怒，谢朝渊瞧见气得磨牙的谢朝溶、蹙眉的谢朝浍和面沉的谢朝淇，难得想笑。不得不说，他确实佩服他太哥哥。

谢朝溶这厮先前偷盗东库房的嫌疑本就没洗刷净，如今牵扯这事，更要遭皇帝记恨，更别提，拖欠广储司税银的人当中，他这位恂王殿也是欠得最多的几人之一，方才已经被那主事官十分不客气地重提及好几次。

今日好不容易天晴，他早起时叫人去庄上结了冰的河中砸鱼，晌午回去正可以和谢朝泠吃新鲜鱼汤。

前年他光是旨在京畿与冀州接之地大兴土木建造汤泉别，就耗了二百万两白银，那时他还颇为得意没国库一分钱，走的都是他自己的钱袋，如今却被当众揭破，其实这钱最后还是从账上划，还占用了原本预留的赈灾银款。

开年之后朝中政事刚刚恢复，往年这个时候各衙都无甚大事，往往能清闲一月有余，今年却是个例外。

恂王府？谢朝渊闻言皱眉，谢朝溶那厮派人跟着他什么。

谢朝浍因与那不明不白死去的广储司主事钟良走得近，广储司这些账目被人翻来，一众“苦主”包括皇帝的猜疑和怒火，他怕是要承担绝大分，足够他喝一大壶的。

御座上的皇帝坐如针毡，心愤怒压不，恶狠狠的目光扫过殿中群臣，最后落到他几个好儿上，气得几呕血。

“确确属实，婢决计不敢欺瞒殿！七殿前几日还去了趟国公府拜年，婢没能凑近伺候，只隐约听到几句，似乎是七殿想说服国公爷和世为他所用。”

乾明帝开也不是，不开也不是，这个时候不让人念去摆明了贼心虚，但继续念完，他老人家可能当真要颜面扫地。

他也不是个傻的，老三才是他们父皇里最得意的儿，那人必然比他更不想看到太回来，那便让老三去解决好了！

难怪他当时就觉得那人十分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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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二十一过，各衙刚开印，就有一小的主事官通过阁当值的官员递奏疏到皇帝跟前，说先前他跟着左侍郎大人查账，查当中诸多问题，心中惶恐，不敢不上报。

最后谢朝溶一拍桌，喊：“来人！”

那侍低眉顺回话：“国公爷和世看着像是未表态，但已仿佛有了动摇之。”

“殿，人已经抓了，是恂王府的人。”

谢朝溶霍然起，来回走两步，心快速闪过千百个念，谢朝沂那小有再多的小聪明也不过是个孩，他还不放在里，但还活着的太……

至于谢朝淇，谁叫从火库被炸那会儿起咬着不放的就是他呢，最后钻别人中损人不利己，他不遭人恨谁遭人恨？

乾明帝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

两刻钟后，去而复返。

这便彻底了蜂窝，连皇帝都惊了一，他是以为与广储司有问题，但只以为是那些不知死活的官员些监守自盗、中饱私的事，完全没想到最后会牵扯到他老人家自己上去。

谢朝渊看过笑话，转就走。

他风一扫，又问：“舅舅和表哥他们如何说？”

这人是赵贵妃送给谢朝沂的人，主动跑来投靠的谢朝溶，谢朝溶闻言咬牙切齿：“好啊，好个老七，本王是真真没想到，连这个小兔崽心都大了，生些不该有的心思，竟也敢与本王争了！”

京之前，谢朝渊命人去了趟南市，那间心铺的糕谢朝泠喜，他打算买些带回去。

乾明帝看过奏疏，又将人宣当面问话，之后命之重新彻查与广储司，这主事也不知是不是个一脑的，很快就将那些有问题的账目罗列，竟未与皇帝招呼一声，直接在之后的大朝会上提起这事时当众通读。

侍卫领命而去。

反正，没他这位恪王什么事。

可恨当日他没将人直接带走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