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伤，每回父亲回来，她都撑病与他叙话谈笑。

那一年沈西泠十一岁。

这是一个十分微妙的年纪，好似仍如孩童一般懵懂无知，但又似乎隐隐约约懂了些事。譬如她小时候不大明白，为什么父亲那样疼母亲，每个月却仅仅来看她两三回，那时候却渐渐开始晓得，因为母亲是父亲的外宅。外宅这个新鲜词儿，还是两年前那位找上门来欺侮她母亲的夫人说的，她后来才知那位衣着华贵的夫人是父亲的妻，她谩骂母亲是见不得光的外宅，又谩骂她是肮脏的私生女。

懂了这件事以后，她便而晓得了她为什么不能经常见到父亲，也晓得了为什么她不能同父亲其他的儿女一般与父亲住在一起，而要和母亲一起住在这个偏僻的小院儿。她小时候的日过得颇为清贫，母亲那时候还不是如此不好，有时会带她到街上走动，她们最常去的地方便是当铺，母亲会将一些父亲送给她的首饰当了给她买书读、买糖吃，是以她一直以为父亲贫寒，直到那位夫人打上门来，她才晓得她父亲是大梁当朝计相，还是世家门的一族之。

但她并不怨恨父亲，相反，她很他并且敬重他，并且她知母亲对父亲也是如此。

她父亲是个十分儒雅随和的人，生得大且英俊，听母亲说，父亲年轻时是建康城中有名的男，陛的妹妹昭和公主当年还曾思慕父亲、想嫁给他为妻，只是后来她知父亲那时已经娶了妻，因此才遗憾作罢。

父亲很温柔，每回来都会给沈西泠带礼。他手很巧，给她带的东西多是他亲自的，有时候是木雕的小人儿，有时候是些别的小玩意儿，件件都很让她心仪。可惜父亲待在她们边的时间总是很短暂，但只要他来，他们三个人便都很开心。母亲的神会好很多，父亲会亲自庖厨给她们饭，饭后陪着她们一起在小院儿里散步，晚上会给她们说故事。他似乎有说不尽的故事，有些是志怪传奇，有些是才佳人，偶尔读一些山川游记，也令她们喜。只要他在，母亲便很兴，沈西泠也很兴。

建康城大雪的那一天，父亲来了。

他来的时候旁并无香车仆役，穿着朴素的麻布衣裳，外穿着蓑笠，没有撑伞。沈西泠隔着院看见父亲来了就很兴地朝他奔过去，她父亲满的雪，见她跑过来便将她抱起来，只是又很快就把她带回屋里，怕她着凉为她拂去落在她发间的雪。

沈西泠想像往常一样同父亲撒、同他讨上次央他的草编的小蚱蜢，但她察觉那天父亲的心有些低沉，似乎有心事的样，便没有再缠他。

她一向是个很懂事的孩，而且有些。她边的一切事往往都需要她自己去发觉，譬如母亲是不是在撑病，譬如家里是不是其实已经没有了钱。她从不想给母亲添麻烦，因为她素来知母亲过得很艰难，她便从来不多问，只是自己多留心，等发现了什么也绝不多说话，怕母亲因此难过伤心。

那天父亲了房中与母亲说话，还不到晚饭时候便匆匆地要走。

沈西泠那时其实很舍不得父亲。她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过他了，她很想吃父亲的菜，很想听父亲说的故事，今天了雪，她第一次见到雪，她还想和父亲一起去院里玩雪、听父亲念与雪有关的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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