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这个人偏执得离谱，正如他所说的，除非他死，他才会放过她。

裴元彻松开了她的手，见她手上沾了不少血，从袖中取了块帕给她，“你手。”

他转踉跄的走，步虚浮，每走一步，血滴答落在地上，将铺着的浅灰羊绒地毯都染得一一红。

“沅沅……”

哑婢都是后天了哑药，耳朵是听得清的，一听太受了重伤，一个立刻去找人，另一个赶随着顾沅，理伤。

明明是说狠话, 怎奈她的嗓音一向轻, 反倒像是她被欺负了一般。

她还记得她给他帕时，仿若拨开云层的日光，他的目光都亮了，带着纯粹的喜。

定睛一看，只见那方浅蓝丝帕，帕角绣着一朵小小的兰，这针法，是她的。

顾沅觉得他无耻至极，又恨自己不够狠心。

可事到了这一步，他有病，她有她的持，谁都不肯退让，便僵在了这里。

她忽然想起，三月曲江池畔，她的风筝砸中了他。他的额角蹭破了，她好像就是拿的这块帕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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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是苦计，那便是吧。”

首先，她两世为人，杀杀鸭都不敢，哪敢杀一个活生生的人。

裴元彻泛白，朝她一个笑，“既然你不想孤死，那孤会好好活着。孤去叫大夫……”

顾沅生的挪开目光，低脑袋，拿帕手上的血迹。

但的确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过不如就这样让她杀了他。

顾沅也不与他过多废话，扶着肚大步走去，代门哑婢找大夫来。

顾沅，“是吧，你也这样认为吧。”

顾沅本不想接，但见他捂着，勉支撑着站立，一副惨然狼狈的模样，抿了抿，还是接了过来。

再看榻上一直盯着她这边的男人，她面线条绷，完全背过去，脑里糟糟的。

顾沅静静坐在一侧，看着屋来来往往的人，心想，这个除夕夜，她大概永生难忘。

可真要她杀了他，她又不了手。

没想到这块帕，他竟然留了这么久。

顾沅越想越烦，摸着肚，低声骂，“他就是个混。”

她走到他侧，侧着脸，没有看他，“你回去坐着，我去叫人。”

上辈她死在他的怀中，那这一世，他心甘愿死在她手，放她自由过一生……

没多久，院就闹起来。

“你别想太多，你要真有个三两短死在这里，我也难逃责任。”

其次，她对他的恨与怨，在上辈她饮毒酒时，就在她的自我和解中冲淡了许多，她不想去恨，也不想去怨，她只想安心过她的小日。

再看那走到四季如意屏风旁的玄影，她咬了咬，到底还是站起来。

“沅沅，你真的不杀孤了？”

肚里的小家伙似乎知了她郁卒的心，动了一。

裴元彻看她双眸圆瞪，平素那样温柔和善一人，说来的话，却字字句句直戳他心, 真是比扎刀还要狠。

顾沅暗骂他厚颜，见他还站得起来，也不想去他。

着着，她发现这方帕似乎有些熟。

“我杀你，那我成什么了？杀了太的通缉犯，连累我侯府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