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二人各自望着对方熟悉又陌生的面目，又是一愣，直至四目相对时，方觉真。

那老妇面有沟壑，目染风霜，鬓角已白，量枯瘦，荆钗布裙，并无半门贵族之风度，只微垂的角，与宽和的微笑，教她看来多了几分和蔼可亲。

义兴郡位于建康之南不远，其所治之县，尤以平陵县离建康最近，相距不过数十里。

说罢，便要转屋。

郗翰之跨步，扑通一声便跪倒在母亲面

刘夫人闻言，惊讶地瞪大双目，：“那样大的车，岂不是能将咱们一家都容！”

恰此时，屋外忽传来沉稳脚步声，接着，便是“笃笃”敲门声。

巧娟束起衣袖，蹲替刘夫人除去鞋袜，令她可坐到榻上，闻言抬：“母亲，郎君如今已是使君，居所定是比此还要气派的。我幼时曾见过一回使君的车架，如今想来，光那拉车的，就有三四，那车更是比这屋还宽呢！”

刘夫人一面摸着榻沿小心坐，一面叹：“当年在平，翰之的父亲也算是县里的掾吏，我们却从未住过这样大宽敞的屋。”

她眶微，抚着衣，叹堂姊的细心与关怀，隔着车帘哽咽：“请参军替我多谢阿秭，我们妹二人，往后定还有再见之日。”

屋门开，郗翰之正立门外。

却是她旁搀扶的巧娟，意识直腰背，欣然接受众人行礼。

刘夫人虽这两日已知晓儿如今了刺史，手中数万兵，着无数百姓，已然今非昔比，可见驿站外这等阵势，仍有些不适应，一时又战战兢兢起来。

“正是如此！”巧娟郑重地，“母亲可觉饥饿？我去寻人些吃来。”

驿站外，驿丞早得了知会，命人亲自迎接，一见车行近，忙要上前。

终结，幸遇阿萱，赠杯餐饭与洁净衣，才教宽撑过那一遭。宽之命，皆是阿萱给的，此生定不负她。”

阿绮接过一瞧，竟是给年岁稍的妇人穿的衣，丝帛细，针脚细密，绣纹细致。

只听一绷微颤的嘶哑嗓音，隔着薄薄的屋门传来：“母亲可在？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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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中二人俱是一怔。

此妇正是郗翰之的继母刘氏。

只今日，却有位年逾四十的老妇，乘一窄小陈旧的车，携三五仆从前来。

穷苦度日多年，何曾见过这般屋舍？

“翰之我儿，快快来！”刘夫人缓缓反应过来，连鞋袜也来不及穿，便赤足榻，快步往屋门去。

阿绮尽知后事，孙宽的话，她自然相信。

因毗邻国之都城，其间往来者众，尤其驿站中所居，多士族权贵，个个仪度华贵，车架豪敞，仆从甚众。

巧娟忙伸手抚过鬓角，飞快地梳理散的发丝，又将衣裙理了理。

孙宽又取绸包裹，捧至车前，：“宽今日前来，亦是替阿萱将此给夫人，阿萱，往后遥遥相隔，恐难相见，盼夫人安。”

驿站中的寝房早已收拾妥当，饶是刘夫人与巧娟再有所准备，乍一，仍是为其间的宽阔整洁而震惊。

她稍稍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定是昨日郗翰之已寻到母亲的消息传了去，堂姊打听到了，特意替她备的孝敬婆母的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