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悬空太久，墨落在宣纸上，染脏了那一片雪白。

信鸽乖巧地停在窗檐，歪着脑袋看宋了知裁去纸张脏污的分。桌前的宋了知仿佛坐定成一尊雕塑，犹豫良久，一遍遍在心中询问：这样真的对吗？会不会不仅没帮到阮公，反而害了他？

天渐晚，他始终没想答案，将心一横，终于在纸上写几行字。

信鸽自义庄的窗飞，宋了知连轴转了两三天，早就疲惫到了极限，全靠意志撑，现终于得到休息片刻的机会，确认过床上的裴厉还有气，又往炭盆添了些木柴后，趴着桌上打了个小小的盹。

这一觉只睡了一个多时辰，宋了知却了个极曲折的梦，吓一冷汗。

他梦见阮雪棠当真怀了他的孩，可是在逃亡路上因连日奔波而产，他抱着昏迷的阮雪棠在冰天雪地里求助无门，好不容易找到暂住之，阮公又被士兵抓去，关牢中，虽未像现实的那个替一样受尽刑罚，却也过得很不好。最终，皇帝认为光是砍不足以平民愤，令将阮雪棠凌迟死。

他拼死拼活赶去见阮雪棠最后一面，阮雪棠鲜血淋漓的站在他面前，笑着问他：“凌迟后几千片，宋了知，你要怎么回去？”

梦中容太过残酷，以至于他醒来后仍然久久不能回神，心有余悸地呼一浊气，拭去额上冷汗：“还好他没事...还来得及.....”

宋了知万分庆幸方才只是梦境，一切还未到山穷尽的地步，暗暗发誓绝不会让梦中的事发生。

“谁事了？”

黑暗中，低沉严肃的嗓音格外清晰，宋了知被突然冒的人声吓得差从凳上摔来，匆匆回，只见床榻上半坐着一个男人，即便负重伤，但脊背依旧，乃是多年从军锻炼的习惯。

“裴将军，你醒了？”宋了知了烛火，屋中顿时亮堂起来。

两人目前的状态都偏于狼狈，谁也没比谁好到哪儿去，沉默不语的气氛难免有些尴尬，只有大鹅仍牢记着阮雪棠的命令，直接上床要去啄裴厉，结果师未捷，被宋了知一把抓住，锁在怀中。

大鹅嘎嘎叫着，显然很有一番言语想要控诉。

裴厉在这嘈杂的叫声中将房间连带着宋了知都打量了一圈，他素来不将宋了知放在里，一心认为是他带坏了阮雪棠，但也不是不明是非之人，清楚是宋了知救了自己，淡淡了句“多谢”。

“没什么的。”宋了知有些局促地站在床边，“你要我送你回裴家吗？我之前看你上的伤......似乎有些不方便。”

宋了知比以往谨慎许多，他还记得那年轻大夫的话，裴厉上箭伤若真与本朝军队有关，那这样贸然将人送回，说不定会将裴厉置于危险之中。

裴厉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不用。”

宋了知，原想为他寻些吃，只听裴厉又说了一句：“在这里的开销和房费我会付给你。”

之前裴厉便想用银将他从阮公边打发走，仿佛把他当作贪财市侩的小人，事事都要与他谈钱。宋了知心有不平，却也不好同病患起争执，叹了气，从车上拿本该是他自己晚饭的米饼递给裴厉：“吃吧。”

话音未落，宋了知肚不合时宜的发响声，裴厉因此抬眉看他。宋了知窘得不行，万万没想到会在敌面前丑，作镇定：“你先吃，我等会儿去吃别的。”

裴厉接过，却没有吃，仰问：“阮谨现在在哪？”

他回到钰京时宋了知已经带着阮雪棠躲雪山当中，裴厉忙于战事，派人去寻找，却迟迟没有音信，后来跌落山崖，重伤被重语冰囚禁，一直与外界隔绝联系，连冒牌的阮雪棠被关诏狱都不知晓。

宋了知站在床边顿了一会儿，许久才：“阮公也被重语冰关起来了。”

因重伤而失去血的脸明显比先前更差了一些，裴厉中闪过愤怒：“他抓阮谨什么？”

不怪他这样问，毕竟重语冰能抓住裴厉，实属十分偶然的事件。

与其说是抓，倒不如说他们只是路过崖，顺便将昏迷的裴厉捡了回去，又顺便认了他的份。重语冰正愁自己登上皇位后不得民心，若受钰京百姓的裴厉肯转投羌翎军中，定然于他有益，于是每天都去策反裴厉。然而连着说了好几天，把他那竹板都给累回细笋了还没游说成功，气得重语冰恨不得以诱。

利诱不成，诱失败，最后只剩威，重语冰对裴厉用了酷刑，仍然未使裴厉转变心意，万幸宋了知救及时，否则裴厉撑不了多久了。

“阮公他......”宋了知犹豫该不该告诉裴厉阮雪棠真正的份，可转念一想，现如今无论哪方都想要阮公的命，早无隐瞒的必要，遂将逃亡路上发生的一切以及阮雪棠乃是羌翎王族后人的事都说了来。

自然，他糊糊地略过了阮云昇和简凝之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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