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来说，直到现在，我仍旧没有得偿所愿。”

“当年我把所有家产变卖捐了个官，旁人都说要便知县老爷，坐在堂上，怎么也比那得罪人又没油的官好，可我偏在那位置上了整整三年，遇见不少贪污受贿的官员，但遇到更多的是那些一心为民请命的好官。他们直言谏，却被人党羽所害，不得不落左迁，那时的我人微言轻，只能靠仅有的一俸禄贴补他们，满心盼着他们能够重新回到朝堂，然而这些人却大多再无之日，不是在路上被令暗杀，便是一辈困在穷乡僻壤郁郁而终。那时我才明白，这混浊人间永远都是小人当，你纵然想与他们斗，那也得有与他们斗的资本。”

宋了知沉默半晌，在他心中何世奎一直是个玩世不恭的浪形象，远不知他心中竟有如此经略。

“最初，我的确全心全意的在帮阮谨，希望他能夺得阮王府的权势，我亦借机登上位，为此我甚至死了瑶州太守，当他带着他那还未足月的儿城墙之时，我看着瑶州一片火海，心知自己已经没了退路。”

“可是，我发现我错了。”何世奎突然笑了声，在安静的房里格外突兀，“我总以为这个国家还有救，以为只要位权重便能解决一切，但等我真正到了钰京，看到金銮大殿腐朽的一切，我才明白有些东西已经坏到里，本无药可医，只能将其除。”

宋了知其实可以理解何世奎和薛令修想要推翻这个国家的心，但他无法接受他们一定要选择阮雪棠作为他们的牺牲品：“所以你就背叛了阮公？”

何世奎看着宋了知，觉这世上大概只有他一个人会觉得阮雪棠那样恶贯满盈的家伙无辜，索把话全说开。

“没办法，阮谨的世注定是死路一条，若还继续跟随他，莫说实现抱负，能不能保住脑袋都难说。况且就算我不帮薛令修，他也能买通旁人去告诉皇帝这件事。”何世奎蓦地站起，在宋了知面前起两侧袖摆，将整只胳膊袒来，“最重要的是，这样的伤，我不想再受第二次了。”

饶是看惯血腥场面的宋了知，看到他手上的后也不由倒一凉气。何世奎的两条手臂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剐蹭，狰狞，似是旧伤，新来的与好的地方错分布，密密麻麻，甚为恶心。

宋了知讶异问：“这伤是怎么来的？”

“你当时不是在船上看见来抓我的人了么？”

“你是说金陵渡那次......”

“他们将烙铁成梳的形状，在炭盆里烧得通红，然后一层一层梳我的。”何世奎放袖，“倘若薛令修没有请来大夫在牢里为我看诊，我大概去的第二天便死了。也是那时，他将阮谨的份告知予我，我决心与他合作。宋了知，你还不明白么？大势不可阻挡，江山易主是迟早的事，你与他早就站在了错误的方向，若继续执迷不悟，便是与所有人为敌。”

宋了知明白两人各有立场，实在没有多言的必要，但他又觉得何世奎那句执迷不悟说得很好，既然所有人都认为他没法救阮雪棠，他偏要如此一意孤行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