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鸣竟无法判断，自己是否该和盘托，如实相告。

陆铮鸣窥视着和四的表，琢磨着这床他是赖上了，便安心来，借着安的名，施着揩油之事，却也一字不发，不问和四究竟梦到了什么。

那人环过他的肩，轻轻拍着他的背：“醒了就好。”

和四脑里仍然划过许多凌的画面，每一幕都刺得他额突突疼，更疼得是他后背和肩胛，那些鲜艳的纹路仿佛燃烧起来般炙刺痛。

他鲜少有这觉，一旦有，多半便要有事发生。

之前的和四过得太苦了，与其回到那个杀人不见血的名利场中，不如此刻在山间逍遥快活。

和四不动声地靠近了几分，睛亮得慑人，声音低柔：“你告诉我呗~铮鸣~”

和四没有看他，兀自慢吞吞：“我也不晓得究竟是不是过去的事，但都是些未曾见过却也熟的人和场景。”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自觉的淡淡怅惘，“赵忠说我曾大病一场，病后便忘了许多事。他说都是不重要的人事，我也如是这般想，既然能忘记，想必也重要不到哪里去。”

隔了个堂屋都能发觉他睡得不踏实，和四没给气笑了，但发了场噩梦，他整个人疲力尽，懒得踹人。

陆铮鸣突然打断他：“你怎么知那船与燕国的不一样？”

外雨声刷刷，既闹又衬得整个村格外安静，连声狗叫都听不见。

但是……

和四说话的速度很慢，却让陆铮鸣听了一丝曾经东厂提督的味，那不疾不徐，惊不变的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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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铮鸣险些被他这一声给叫得掉了魂，嘴一动就要张开，可一对上那双睛，他

陆铮鸣有隐隐的，无法描述的不安。

和四哪里察觉不到他那只不安分的爪，可是他沉得抬不起来，说要睡神却又分外亢奋。半阖着睛假寐了一会，和四突然主动开：“我方才梦见了一些过去的事……”

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他不自禁地用力住右肩，目光落在一截麦的小臂上，忽然愣了一愣，抬起对上那双隐忧虑与关切的睛，一雾问：“你怎么在我床上？”

陆铮鸣浑然不觉自己半夜爬/床的行为有何不妥，他哄小孩儿似的一边拍着和四的背，一边极度敷衍地哄：“这不是半夜听到你睡得不踏实，来看看你吗？”

重要不到哪里去的某个人：“……”

陆铮鸣安抚他的手一顿，脸上一时间复杂得让人摸不清他此刻的想法。

和四似未发觉他骤然间的沉默，一边回忆一边慢慢来：“梦里也是这样的大雨，一个妇人匆匆将我抱到艘船上。风雨如晦，我看不清她的脸，只听见她让我走，走得越远越好。那艘船的制式，与我大燕很不一样，倒像是……”

和四似被问住了，中浮一丝迷茫，喃喃：“是啊，我如何得知的呢？”他怔怔地看着陆铮鸣，低声，“姓陆的，你告诉我，我之前究竟是什么人？赵忠不肯说，只糊地说我之前遭了大罪，现在要好好的修生养。你既然千里迢迢找了过来，定是知此前的我是何人。”

“……”

此时的和四一都看不疯疯傻傻的痕迹，他双亮得如划破夜幕的电光，瞳孔有令人惊心动魄的察力，仿佛令所有谎言都无可藏。